风色向晚

写想写的东西

【朱白】白夜飞行

全是我自己瞎写,re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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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朱一龙关上门后才发觉自己没带钥匙。


  口袋里零零散散地装着硬币、手机和一盒抽剩一半的烟,他想了想,还是走下了楼。







1.


  这条线路的夜间巴士总是孤单,司机不说话,乘客昏昏欲睡,车顶略有些黯淡的灯光摇摇晃晃地被窗外白亮的霓虹更折去几分光彩。


  朱一龙压低了帽檐靠窗坐着,眼神不定焦。


  人也许大抵都是这样,一到夜晚就变得多愁善感,爱胡乱想些有的没的。


  好比一周之后又要进组拍新戏啦,女演员是个实力派剧本也不错;好比影视基地门口的热干面又香又辣,早上吃一碗能暖和一天;好比黄昏广场上散养的鸽子不怕人,买包玉米粒就会探头探脑地围过来;好比老旧胡同的墙青砖黑瓦,大片苔藓和爬山虎将两面包裹得郁郁葱葱。


  也好比这辆巴士一共途经三十站,而朱一龙只记得,数着红绿灯和十字路口走走停停,坐到第七站,就是白宇的家。







2.


  收工回家时天色尚早,太阳还在孜孜不倦地为劳累了一天的人群散播光和热。


  朱一龙伏在阳台的栏杆上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身后的留声机唱片发出轻微的底噪,播着肖邦的夜曲。


  朋友说他分不清戏里戏外的界限,可他都做了十年演员了,该明白的早已烂熟于心,比如营业,比如捆绑。演员为了收视,为了名气,暧昧玩得一套又一套,今天你圈我一下,明天我捞你一把,都是常规操作,谁会想多呢?


  演过那么多求而不得的角色,朱一龙对这种“不敢进,不得退”的心理实在也能算得心应手了,可不得不说,如今真的一脚踏入泥潭,止步不前之际,他又觉得自己从前表现出来的挣扎远远不足其十之一二。


  白宇同他之间始终盘桓的丝丝缕缕的暧昧情思,看不清的人说是假戏真做,而看得通透的俩人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靠着沉默就能将所有事情都翻篇。


  所有事——一如那未曾宣之于口的告白。


  或许也不需要告白,一句正式的爱语太过沉重,谁都不敢踏出第一步,只有紧靠的手臂和大腿,以及交谈时拂过耳畔的呼吸能泄露他们私密的二三事。


  这小动作在他人看来是朦朦胧胧的、兄弟以上的暧昧,对他们来说,确是拼命压抑过后双方都心知肚明,可只属于一人的恋爱。


  风起于青蘋之末,当心里那点微小的念头自夤夜乍起,许是夜深的寒凉,抑或久远的孤独,这些对着他自内而外的妄念,携着些许不可说的念头烧成星火燎原,像他指尖燃落的一段烟,覆没了腐朽的荒草,便渐渐地又从中生出明灭闪烁的萤火来。


  越是悸动,就越是渴慕,越是难耐,从夜曲前奏中的每一段自由小节开始痒至全身骨头的末端。他的怀抱空荡荡,左思右想,总是缺了那一个刚好的人形。


  那个人的每一声“哥哥”,每一次触碰,他的笑纹,他的胡茬,他玫瑰似的唇,他香甜的吐息,他纤瘦得过分的腰,他接吻时闭上的眼睛,无不将这份欲念勾勒得更为深重。


  可是他们终究没有接过一个吻。







3.


  比“我爱过你”更令人难过的,是“我始终爱着你,但我无法陪伴你”。







4.


  见过朱一龙的人都说,这个人不太好接近。


  他的心墙筑得高高的,从年轻时的嬉笑怒骂逐渐到如今的不苟言笑。一个人所有的世故阅历通通积淀在骨子里,面上就不够明朗自由。


  朱一龙也曾经试着跟白宇开诚布公地聊一聊这件事。白羊藏不住心事,就算他再不善言辞,也不愿在这种事情上保持沉默,他在下了戏之后开口想提,却被白宇不了了之地避开。


  他们像赌场上买定离手的行家,一下注赌的就是巨款,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尴尬都尴尬得有默契。


  后来他确实找机会问出口了,得到的回答却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凉水。


  白宇抿着嘴,露出一个哭也似的笑。


  哥哥,你不能爱我。







5.


  巴士到了站,朱一龙循着记忆来到白宇住的小区,刚好碰见白宇请的钟点工阿姨拎着两袋垃圾下楼要离开。白宇家的阿姨也跟白宇一样热情,认出了他,还笑着搭话道:“朱先生,又来找白先生打游戏啊。”


  朱一龙点点头:“嗯。他今天回得早吗?”


  “蛮早的。刚刚我才给他烧完饭,今天菜很新鲜,朱先生赶巧的话上去跟白先生一起吃一点吧,我再去炒两个荤菜。”


  “没事没事,不麻烦您。我已经吃过了……”


  聊了两三句,朱一龙告别了钟点工阿姨,没有上楼,在花坛边挑了个能看见白宇家窗户的干净地儿坐了。


  他抬头望着那扇高高的玻璃,心里想着,今天降温,白宇有没有记得多加件衣服。







6.


  他实在是盲目了一些,连招呼都没打,热腾腾的爱意一上头,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这班熟悉的巴士。


  白宇会知道吗?白宇会见我吗?从龙城到北京,所有不甘心、嫉妒与忿懑,融进朱一龙这跨越了整整一个维度的恋爱里,被无限挤压之后,终于在这平凡的一日喷薄而出。沈巍一万年的深情,换到他这里,也不过只花了三个月。


  “爱情是盲目的,盲目的人不配拥有爱情,他们不知餍足地索求着爱情的永恒。殊不知感情不是阴丹士林,它是会褪色的。”


  把自己的心绪归结为精神上的隐疾是件好事吗?何需隐?何为疾?一句话翻来覆去琢磨半天,还真是叫朱一龙自己咂摸出了点味道:爱情总是经不起流逝的,他日韶华逝,朱颜改,连最亲密的情人都会走向陌路,更何况他们从来都只敢披着“朋友”的名义行走。


  我爱你。


  可不恰是被白宇一语成谶:哥哥,你不能爱我。


  这么想来,娱乐圈实在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朱一龙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怎么,你想当拜伦式英雄吗?做一名离经叛道的战士,却始终迷失在自己所定的方向上。


  不过这世俗大概是不会让他安于唐璜的命运——先行一番炽爱,后乖乖等命运到来的。父母倒是其次,粉丝倒要第一个不安。谁啊,谁把我们哥哥拐到手了啊,她漂亮吗,有知识吗,有身家吗,配得上我哥哥吗?倘若有一样不称心如意,便要大闹起来。只是太过完美了也不行,拈来拣去挑不出错处来,反而要叫嚣出一个“假模假样”、“活着真累”的人设出来。


  漂亮、有知识、有身家,单单这么说来,白宇却是一个不落。


  他真好啊。真的好。要是讲得不那么明白,就更好了。







7.


  本来,白宇这么说了,朱一龙照理就该沉寂下来,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人前人后都仍是好友。可到底是有几分,怎么说,到底是意难平,如鱼刺哽喉,咽一趟苦水便划破一道口子。


  想必白宇也知道他的难受,才会悄悄安慰着:哥哥、哥哥,再难的路也要在一起,我也为你遮风挡住雨……


  好吧,算他魇住了,算他退步了。三个月的夏天过去,即便未来尚有无数个夏天,2017年的疰夏,到底是让朱一龙一直中暑到了现在。


  比知己更知,比密友更密。才不是白宇说的什么好朋友,叫他说,朋友之间哪会有这样的磁力,这样的纠缠。更何况世上所有多情人,距离一靠近,即使是朋友间的相处大抵也都要带着几分爱。


  是情人。


  他们应当是这样的关系。







8.


  “你应该是与世无争。”


  “嗯,不。就,未来可期。”


  白宇只得无奈地一展眉头说好。


  未来可期,是我与你。


  我们没有过去,我也无法跨越时间,这条路上几多变故,只愿能许你一个未来可期。


  这是他没有告诉白宇的话。







9.


  朱一龙在白宇家楼下不知不觉就待至明月空悬,他回忆了很多他和白宇之间的点滴小事。这季节更深露重,光是坐着就惹了一身寒凉,但与这微不足道的温度相比,他此刻无比高涨的神经正刺激着火热的太阳穴突突向外跳。


  他想明白了。随这心墙开始以怎样的形式坍圮吧,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灵魂没有了依附,全陷落入白宇笑得盈盈的眉眼中,宣告朱一龙伶仃作响的钱袋已濒临破产。念的想的是他,笑的闹的也是他,破碎的铁栅栏,锁不住雀跃的心跳,又叫我如何能不爱他?


  再没有人了,能同我思想互通。眼神与九三三、压抑在嘴角的期盼。我的小半、白夜的绚烂。我将我的真实尽交予你,干巴巴地铺开在床单上,等待坠落的玫瑰将它染成心上人的模样。


    爱情这盘赌局本没有胜负,遇上你作对手,我情愿自己全盘皆输。


  他发了一条微信给白宇。







10.


  “小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冰岛吗?”













       -Fin.







11.


  后来他们终于接了第一个吻。


  的确甘美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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